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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一 此恨绵绵(五)(第2 / 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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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好无恙,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如她那一身缟素。她并没有哭,甚至没有一分哭过的痕迹,清冷冷,孤傲傲,沉默默地扶着灵柩。不知是否因此,一整支队伍都很安静——没有本应有的礼乐和号丧,只有寂默——仿佛是寂默已成一物,正在穿越北风的呼啸,一点一点地向应去之地移动。

与秋葵一同扶灵是张庭和邵宣也——沈凤鸣的心微微沉了一沉——没有夏琰。

礼部的几个官员操持了丧葬落土之仪。仪式本身甚为繁复,但一应耗费人力的排场都略去了,大约是上谕之中并不想将声势弄得太大。观仪者似乎也便并无特别约定,初时人并不甚多,但天色大亮之后,朝中与两司关联略深的要员前前后后还是来了不少,皇室之中自天子以降,个个都派了亲信,虽严寒之下停时多不甚久,至少看起来还不算人走茶凉。

——唯一亲身前来的“王室贵胄”是仪王。

秋葵面无表情地对每一个人赴唁者施以谢礼,只有程平来时,她面色稍许变了变,欲言又止。程平的面色也很白——好像是生了病般,要人扶着才能走得稳。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朱雀的墓碑之前跪了许久。而秋葵也便在一旁站着,什么也没有说。

“好好收着。我去一趟总舵。”沈凤鸣敛了形容,“天黑之前,我定当安排人手,接替夏家庄那面的事——到时候你把阿义他们叫回来,就守在这,哪都不准再去。我就不回来了,明日去过大葬再回。”

阿合也收敛神色:“我晓得了。”

沈凤鸣点一点头,嘱一句:“万事小心。”转身便出了酒馆。阿合再低头——那块金牌就这样躺在自己手里,有点,从未有过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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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凤鸣这一夜并没有心情睡觉。即使没有戎机报信,这一晚跟随内城出来的工匠小厮们,也能找得到地方,如今不过少了探查摸索的工夫,只求印证便是。

沈凤鸣还不便在人多眼杂的当儿就露面,干脆趁着这段时间稍许遮面,借着众皆着素的盲劲,往人群中穿走片刻,大致听了一听这些或识或不识的京中人物三三两两的都有些什么谈资。一说“朱雀这般精明强悍之人竟也折在青龙教的算计里,那些江湖人物当真心狠手辣”,一说“青龙教也太过大胆,十几年前朝廷将他一谷上下放过了,这回恐怕这拓跋孤再难脱了干系”,一说“圣意难测,到现在只字未提要给朱大人寻回公道来,怕是也未必……”

说话的人似乎也不敢妄揣上意,便住了声,又一说“这事要看君黎大人如何与圣上说,可他府上不给外人进,几天了都没消息,这大日子他也没现身,说不好也凶多吉少,恐怕这事当真就沉了”,却又有压低声音的,“他若是真受了要命的伤,那也便罢,否则——他一向与青龙谷那女娃儿亲近得很,你说会不会是他为了早得这大内之权,勾结青龙教,只诓进了一个朱大人去——那谷中发生的事,仪王殿下和张大人都说没在当场,讲不出个所以然,朱大人到底怎么死的便只有他一人晓得,按说朱大人绝世的武功,青龙谷真要发难,又岂能是他先死了,他却活着”……

每个说法总都有数人附议,沈凤鸣兜兜转转,听得说来说去的也便是这一些。他知晓这京中大部分人与此事并无直接利害,或是虽有利害,却并不曾多得什么内情。闲谈阔论,偶尔加以猜推揣测,原是本性——朝堂江湖本无不同,大部分传闻,岂不都是这么来的。他转头看了看站在那里的秋葵。这样的传言,她不会少听,可也不过是这样与己无关般,面无表情,置若罔闻。

程平终于被人劝走时,已近了午时。络绎了一上午的吊唁客终于稀少了些,连张庭和邵宣也都因护送这个或者那个回了城,只有一两个礼部官员与一队殿前护仪还陪在秋葵身边,与稀疏的来客回礼。

鸡叫之前,他已经到了屏风山。他在晨煦涧与暮霭涧交汇的峰峦阴影处见到了提早在此准备的宫中礼仪、碑墓工班——但也只是那么几个人,与戎机所说上谕的意思“大葬”,似乎差了好几层派头。

可无论如何,地方总是不假。

这一带的峰都不高不陡,为朱雀选的这处墓址,与峰顶目测也不过三四十丈落差。只是山风依旧很大,薄冰封着小径,想来要将棺运来此地,也并没有那么容易。

沈凤鸣站在半山的树下眺望。雨在涧中留下最后几个圆圈,便渐渐消失,只留下一点点暗云萦绕头顶,低低的,有点阴森,有点压迫,好像他初识朱雀时的感受。天还是一丝丝亮起来,光从那些暗云的缝隙间漏出来,从它背后渗出来,照亮起原本湿透了冷透了的这个清晨,给出一线初晴的启示。

他在这线启示里,终如愿见到了秋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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